田迎人黑白油画《招手》
作 者 彭 俐
故乡在向我,也向你招手!
那年长我们太多太多的高大粗壮的老树,拥有一颗鲜活跳动的不老的心,他遒劲的枝条正在高扬着手臂,像是为你我的远行而送行,又像是迎接着天涯海角的游子归来。
田迎人的这帧黑白油画《招手》,正在向我们招手,仿佛亲朋殷切的呼唤,又如爱侣无声的怀恋,那是迎人的一片美意——浓的化不开的色块,是画家的心曲——用线条构成的乐章。
一帧油画,一阙小诗。
近代王国维在其《人间词话》中论诗,“昔人论诗词,有景语、情语之别,不知一切景语,皆情语也”。——我们把此诗论当作画论来读,也是言之成理。诗中的“景语”,即描写自然景物之句,就以老树为例:如李白的“嫩篁侵舍密,古树倒江横(《冬日归旧山》)”;又如杜甫的“岸疏开辟水,木杂古今树(《宿花石戍》)”,可见一诗仙、一诗圣,都是带着浓厚感情在写古木,可谓情动于中,情景交融。现在,我们再看迎人的画面:这株魁伟、苍劲、挺拔的老树(其中寄托了画家多少深情),他傲岸的身躯独立苍茫,苍翠着一方天地,荫翳着整个村庄,抚慰者无数生灵……田画家正像所有杰出的诗人一样,在自己所描绘的自然景物中,注入了生命的活力,倾注了一腔热忱……
一切风景画,都是抒情诗。
如果一株参天古木,只是一块木头而面无表情,没有意识的神经细胞,没有思想观念的触角,甚至没有锦心绣口,也不会说个话,那他就完全没有必要,也没有资格占据画面的空间,应该被挪移作他用,当作烧火的劈柴似乎更合适。田画家不会随意在她的画布上栽种树木、花草,也不会毫无目的地建造桥梁和房屋,一切经营布置都为表达感情的需要,就连一个小孩子在搭积木的时候心里都有一个美好的意愿,而一位艺术家作画的时候怎么能不讲述一个精彩的故事给你听……让我们倍感意外的是,看田画家的作品很费时间,你盯着她的一幅画,每每要看好半天,也许还要揣摩、思忖好久……她是一个能把空间艺术(绘画、雕塑)变成时间艺术(文学、音乐)的艺术家,这也正是她的高明之处。你在她的画作前停留的久了,凝视的久了,思考的久了,就如同读小说、听乐曲一样,不经意间,就消磨了不少愉悦的时间……
最好的画家,堪称诗人。
无论在古都北京的郊区,还是在其他城市任何一个乡镇,几乎都会看见同样是耆硕之年、德高望重的老树,冒着凛凛寒风或忍受骄阳酷暑,慈祥地站立在村口向行人招手,年深日久,目送了多少血色的落日,也捧起多少鲜红的朝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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