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画家田迎人:现实主义的“麦穗”
作者 彭 俐
我们徜徉在油画家田迎人的画廊里,就是在通过一件件实物来回顾艺术史,每一幅画都很“有派”,众多的艺术流派一一呈现,异彩纷呈,美不胜收。现在,让我们对照着她的“老北京黑白油画系列”,来认识和解析一下兴起起于19世纪欧洲的现实主义艺术。
谈到现实主义艺术(又称写实主义),首先想到隐居巴黎枫丹白露的画家米勒。正像中国魏晋时期出现文人圈子“竹林七贤”一样,随着法国大革命的结束,于1830年诞生了画家团体“巴比松七星”。被称为“巴比松画派”的成员有柯罗、卢梭、杜比尼、查克、迪亚兹、特罗扬和米勒,他们热爱朴素的乡村生活,直面自然,以眼前的景物为依据,以真实为原则,准确、细腻地刻画风景的个性,从而提升了风景画的地位,创作出许多堪称楷模、垂范后世的一帧帧美图。在以面前的景物为模特并为之着迷这一点上,尽管相隔了将近200年,并且性别不同,但是油画家田迎人仍然是一位“巴比松”人。如果说米勒将他的全部感情和心血倾注其代表作《晚祷》和《拾穗的人》,那么田画家就忘情地沉浸在其黑白油画《吾庐独破》和《茅草覆盖的岁月》中。米勒的“晚祷”是一种心灵的寄托,不闻钟声只听心跳;迎人的“吾庐”也是一种精神的向往,不遇主人却记忆长存。同样,捡拾麦穗的妇人在向大地鞠躬,麦穗的金黄带着泥土的芳香;而一幢房舍屋顶的茅草在风中歌唱,虽然它们消褪了颜色却依然温暖人的心房。不同的是,毕竟社会发展,时代变迁,所处境遇也大不一样,田画家本人不必像穷困潦倒、走头无路的米勒那样,用自己的素描去换鞋子穿,写生也只为稻粱谋;她可以光着脚在画室里作画,纯粹为满足自己的兴趣和爱好。她说“记住,你的现实跟随你想像的脚步”。——在田画家的眼里,梦想引领着现实。
是的,在田画家的眼里,现实主义绘画风格并非一味地埋头于草根泥土而不去抬头仰望星空。不,绝不是这样的。做人、作艺,无论你多么现实也不能抛弃理想和梦幻,现实只是在提醒我们,理想之路需要奋力夯实地基,需要脚踏实地地前行。现在,让我们对比着观赏她写实的静物画《玻璃瓶花》,与法国画家库尔贝的名画《花瓶里的一束花》的区别,这很有意思!两人同样以现实主义为圭臬,却在技法和表现上略有不同。历史上,恐怕再没有一个人像库尔贝那样,是一个完完全全、彻彻底底的现实主义者,作为这一画派的创始人,他不仅真实、大胆地描绘《世界之源》,还舍生忘死地投入社会现实生活,因参加法国大革命而被捕入狱。库尔贝关于现实主义的宣言非常著名:“我不会画天使,因为我从没有见过他们”。他继而申明:“我要按照自己的认识,不仅仅是作为一名画家,而且是作为一个人,去创造活生生的艺术,这是我的目的”。他固执地认为“绘画是具体的艺术,只能描绘真实的、存在着的事物。”,并强调艺术就是表现“可触摸的东西”。于是,库尔贝的大瓷瓶里的花,每一朵都是从原野上采摘的鲜花,花朵的外形和质感都是实物的描摹,真实得不能再真实;然而,田迎人的玻璃瓶中的花,却在真实的基础上添加了一些理想的元素、梦想的光芒,这体现在花朵的颜色、亮度、形状,包括玻璃花瓶的形态上的修饰,就像今人在一张真实的脸上用数字技术做了“美图”一样。
最后,让我们回到田画家的“老北京黑白油画系列”,看一看最能体现她观察现实生活眼光独到的作品《冻坏的家》,与上面列举的经过润色的《玻璃瓶花》不同。这是一幅颇具时代感的佳构,写实的风格达到一种极致,使人被眼前景物的真实以及叙事的坦诚所震撼。严冬的大雪落满城市街巷,那裸露的斑驳墙壁上,刻有岁月中风雨侵蚀过的一道道疤痕,可谓伤痕累累,一种切肤之痛让观者于心不忍,家本该是温暖的所在,无奈季节不对而世事乖戾……田画家类似关注普通人生活、关爱生命、关切人生、写实精确、逼真、感人的作品还有很多,例如《胡同口》、《胡同深处的白塔》、《亲切的小夹道》、《小院咖啡》、《墙角》、《在家吗?》等等。
艺术史上,有些艺术批评家认为,现实主义艺术注重自然美和真实美,是对强调人性美和理想美的浪漫主义艺术的反拨。但是,我们要说,在油画家田迎人这里不然,她以女性艺术家特有的温润、包容和聪慧,能够让两种看似对立的画派互为补充和映衬,在其作品中并行不悖地发挥效力,各显其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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