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画家田迎人:威尼斯画派的“阴柔”
作者 彭 俐
都说女人是水做的,而意大利的威尼斯是天下第一水城,那么美女油画家田迎人钟情于偏爱女性题材的“威尼斯画派”,也就自然而然地“水”到渠成。真正让我们领略什么是——“因水而生,因水而美,因水而兴”。
从艺术风格看,16世纪的“威尼斯画派”非常性感、诗意、艳丽、柔和、细腻,属于典型的“阴柔”一派,如果文艺复兴时期有阳刚一派作对称的话,可惜没有。或许,17世纪的巴洛克艺术可以用“阳刚”一词来形容,有人把它的宏伟、豪华、激情、动感、奔放,解释为一种极端男性化的风格。有趣的是,当我们欣赏和谈论田画家的艺术风格时,会发现她的风景油画、抽象油画和黑白油画,呈现出一种“阴柔”与“阳刚”并峙的局面,体现了人类此一半和另一半和睦相处的可能性。她的代表作《天使之门》,是得到艺术女神缪斯秘籍的证据,更是圣洁女性审美理想的一种极至,但是你又不能不说它那流淌在“牛奶路”上的宇宙意识,不是最最具有男子气概的一种宣泄和表达。同样的情形出现在她的另一幅抽象油画《魅》中,“魅”是女性的专有名词,人间尤物的代称,然而,我们从画面的布局和气势上看,却明显带有雄浑、壮阔的格调。
我们应该授予“威尼斯画派”一顶惟美主义的桂冠,她上承佛罗伦萨画派的浩荡余波,下启巴洛克艺术的涓涓源头,身上披着半透明的神秘主义的面纱,满脑子都是享乐主义的食色,双眸凝视着大自然优美的风景,其衣着服饰的色彩绚丽辉煌,内心则怀着人文主义的理性和仁慈。这一画派的两位代表人物都是威尼斯人,一位是乔尔乔内(1477年-1510年),被誉为“架上画的先行者”;另一位是提香(1490年-1576年),被同代人称作“群星中的太阳”。他们对后世画家的影响巨大,在色彩上大胆创新,在风格中生动明快,率先将人物背景的风景比例加大,预示着“风景画”作为骄子的诞生。当然,值得一提的是,佛罗伦萨城市的一度衰落与威尼斯水城的繁盛崛起,造成大批艺术人才像候鸟一样地迁徙,纷纷在更加自由、开放、祥和的水城落户,也是“威尼斯画派”得以兴起的一个重要环境因素。
话说乔尔乔内的代表作《暴风雨》、《三位博士》和《沉睡的维纳斯》、《田园合奏》(一说提香所画),具有抒情诗一般的意境,兼顾神的肃穆和人的鲜活,这正是文艺复兴核心理念——由神为中心向人为中心过渡的写照。乔尔乔内与其他画家不同,他不愿在画作上署名,正像他的作品隐姓埋名一样,他本人也被后世称为“神秘画家”。只是非常遗憾,一代大师不幸死于瘟疫,年仅33岁。他的功绩显赫在于其作品《暴风雨》,被公认为欧洲艺术史上第一幅风景画杰作,画面中左侧右侧的两个人物,分别是持矛的卫士和哺乳的裸女,天空的乌云有闪电的划痕,苍翠的树木在风中婆娑,一湾清溪正在缓缓地流淌……这幅画给人突出的印象是,人物被当作风景的装饰而存在,在此之前的绘画正好相反,自然景物被当作人物的衬托。我们似乎可以这样说,在早期肖像画盛行的时代,“天地是人的背景”;而在风景画兴起的岁月,“人是天地的陪衬”。值得思考的问题是,一幅风景画中要不要出现人物?如果出现人物的话,他会不会喧宾夺主?我们看看油画家田迎人是怎么处理这层关系的,她的方法很简单,正所谓“天人合一”,把人物虚化为景致,把景色鲜活为生命,其风景油画《智利的休闲海岸》、黑白油画《雅典晒透的凉棚》和《圣保罗之夜》等都是采用这种经营策略。
乔尔乔内正好比提香小一轮,两人年龄差12岁,是要好的师兄弟,也是亲密的朋友,曾经长期在一起合作,一同从事室内的壁画创作。他们两人共同绘制的绝世作品《沉睡的维纳斯》(1510年),应该是同类题材中最为引人瞩目的一幅画,较之此前波提切利的《维纳斯的诞生》(1485年)更加质朴传神,又比后继者普桑的《玛尔斯和维纳斯》(1630年)、布歇的《梳妆打扮的维纳斯》(1751年)、安格尔的《阿娜底奥门的威尼斯》(1848年)更加妩媚动人。当时乔尔乔内已经离世,提香代为完成了好友未完成的遗作,将神话中爱与美的女神维纳斯,变成了躺在草坪上的人间美眷,乔尔乔内描绘了人物,提香补画了天空的部分,二人完美的合作传为一段佳话。这两位画家的深厚友谊,再一次成为所谓“同行是冤家”的相反个案。我们熟知李白和杜甫情同手足,歌德和席勒相互敬重,黑塞和罗曼·罗兰彼此默契,休谟和亚当·斯密志同道合,爱默生和梭罗猩猩相惜,勃拉姆斯和德沃夏克异曲同工……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把友谊一语概括“挚友如异体同心”,倘若挚友又是同行岂不是更好,但是这要碰运气,因为大概率并不让人感到十分乐观。显然,在与同行交友这一点上,油画家田迎人没有那么幸运,她一直是单打独斗,也乐于做一个“独行侠”,并常以胡适的观点自励:“狮子老虎永远是独来独往,只有狐狸和狗才成群结队”。这种带有尼采“超人哲学”的人生态度和理念,在她的风景油画《在路上》、黑白油画《独自登顶》中,通过高山深谷间一位背包客那孤独的姿态、执著的步履,表现得淋漓尽致。
再说提香,他出身于一个名门王族,受邀为威尼斯宫廷画师,曾为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绘制肖像画,其本人被授予伯爵称号,一生富足,享年86岁。最有意思的一幕场景是,查理五世帮他拾起掉在地上的画笔,提香说“我不值得你为我捡起一只画笔”,查理五世则说“世上最伟大的皇帝恺撒都应该服侍你”。——最伟大的皇帝服侍艺术家才愈显尊贵,大唐皇帝唐玄宗也曾为诗人李白调羹。人们都知道“提香红”的来历,提香很喜欢用红颜色打底,使得画面上隐约弥漫着润泽的红光,另一种说法是他乐于描绘红头发的人物。总之,高贵典雅的“提香红”流传至今,依然左右着现代时尚的色彩品味。他对色彩的运用在当时独步天下,为人称道,其画作《天上的爱与人间的爱》取材于希腊神话,而《圣母升天》、《基督下葬》、《神圣对话》等属于宗教内容。艺术批评家贡布里奇对他赞誉有加:“提香不是达·芬奇那样包罗万象的学者,不是米开朗基罗那样超群出众的名人,也不是拉斐尔那样多才多艺、博雅迷人的人物……但却是个驾驭颜色可以和米开朗基罗的精湛素描法相匹敌的画家”。大胆“驾驭色彩”需要自由的理念和火热的激情,这恰恰是威尼斯商业异常繁荣、物质生活富足、国民精神豪迈的表征。说到“色彩”,我们必得去油画家田迎人的画廊走走,走走停停,可见一帧帧美图是地中海阳光的杰作,是威尼斯的喷泉舞动的彩虹,更是她本人美丽人生的不朽图腾。我们不妨穿过一千遍她的《天使之门》,涵泳一万年《圣托里尼》……作为大师级的色彩感觉不是白来的,它需要你投入灵魂乃至付出生命。因为,那是从她内在心灵点燃的火种,与其说是艺术审美和技巧上的成功,不如说是一种生命活力的迸发与投射,韧性而又顽强地在与时空的局限抗争,与不测的命运抗争。艺术史上,关于“色彩”的传奇故事已经不少,例如“提香红”、“梵高黄”、“高更绿”、“莫兰迪灰”、“克莱因蓝”等,如今,又有了“迎人橙”。她喜欢橙色——暖色中最温暖的颜色,也是光辉中最光艳的色泽,那样的喜悦、柔和,又那样的甜美、欢快犹如美好的爱情,有她的油画作品《捷克波西米亚——椴树甜蜜时》、《融金化玉——安波塞利湖》、《布里斯班火烧云》、《金色年华》和《漫步在莎莉花园》等,永久作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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