油画家田迎人：做事学阿大

作者   彭 俐

油画家田迎人很佩服厨师，她羡慕他们一身手艺，能把饭菜做得喷香。许多小女孩儿的人生理想是跳舞、唱歌、当演员，她却只希望长大以后做一个掌勺的大橱，其中一个原因是她自己嘴馋。说起做演员，她还真遇到多次机会，五六岁时，爸爸妈妈带着她去八一电影制片厂、电影表演艺术家王晓棠家串门儿，可把这位非常漂亮的阿姨（故事片《野火春风都古城》中饰演金环、银环）高兴坏了。王晓棠看着长着一双黑亮大眼睛，睫毛长长忽闪忽闪，乖乖的、萌萌的、有点害羞的小迎人，喜欢极了，她不住地劝说“让这小姑娘跟着我去演戏吧，她太适合做一个电影明星了！”。小迎人若无其事、不置可否，爸爸妈妈却马上推辞说：“这孩子还是不当演员好，先让她专下心来，好好学习……”

即使小迎人一心读书、上了大学，也还是屡屡被影视剧导演看中，执导电视连续剧《凯旋在子夜》、《京都纪事》、《孝庄秘史》的导演尤小刚，竟然一眼把她当作扮演黑社会老大的最佳人选。她那有些高冷的面部表情，不怒自威，内向的性格又显得深谋远虑，再加上个子高高，很有气派。在剧组，为完成一部作品而耗时费力、没白没黑拍摄的辛苦，让她增长了见识，多了一重人生的体验。而她真正的愿望是一个人做事，安安静静地无人打扰，绘画就是非常孤独、寂寞的劳作。如果画室的光线暗淡一些，那可是真地“不见天日”；走出画室，也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儿。在社会上，一个油画家要想养活自己是很难的，她记得当年“央美”油画系研究生班的老师，曾经指着教室的门说：“想挣钱、发财的，不适合在这里呆着，可以从这个门口走出去……”

从小时候画第一张连环画开始，到今天画出自己的一个画廊，那是一条漫长得看不到头，甚至看不到光亮的道路，需要一股豁出来，不计得失，也不考虑后果，把自己完完全全奉献出来的执著和勇气。——仅仅“置之死地而后生”这一点，有多少人愿意并且真能做到呢。田画家不无感慨地说：“我们多少‘央美’油画系研究生班的同学，因为衣食生计而不得不放下画笔，改了行，能够坚持到现在的又有几人”。站在大众的立场看，对一幅油画的需求动机在哪儿，它不顶吃、不顶穿，放在家里还占地儿。说好听了，艺术审美——是人们日常生活需求中最后的选项；说不好听，是一则根本不存在的选择。然而，从画家的角度说，把画画这样一件普通的事情，日复一日、年复一年地重复做下去，难道不是自己的本分吗。——为此，油画家田迎人非常敬佩阿大，即整个上海知名、海内外扬名的街头卖葱油饼的阿大。

 

阿大一生只做一件事——烙葱油饼，制作精细两面煎，外焦里嫩口感好，以至顾客排长龙等待六七个小时。田画家慨叹：“做事学阿大！你看他一辈子就烙一张饼，照样能干出个名堂！”

——是呀。你我都是普通的人，在做普通的事。但是，一个人把一件普普通通的事——做得不那么普通，就是一种幸福与成功。